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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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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小雨坐在病床前,一只手握著吳京的手,周圍靜得只聽得見病房中醫療儀器運轉的聲音。

醫生說吳競的生命跡象穩定,輸了兩袋的血,但不明原因遲遲無法蘇醒。朱心吵著要替吳競轉到設備更好的醫院,但現在轉院只是增添吳競的負擔。

「我真不明白……像你這樣一個好的男人,怎麽會喜歡上我……」

巫小雨緩緩起身,右手輕輕撥過他的額與發。

「我想,前世的我一定是向上天祈求了千次萬次,才讓今生的我遇見你。」她的眼眶蓄滿淚水,「我知我對你抱有好感……但我卻是看見你躺在病床上,再也無法聽見你的聲音……我才驚覺自己……」她低頭

吻上他的嘴唇,眼淚也一起。

「已經把愛你這件事放在我的靈魂裏。」她溫柔的凝視他。

「吳競,謝謝你讓我愛上你,讓我知道愛你原來是這麽美好的一件事。」她戀戀不舍地再一次親吻他,「可惜,我真的不是公主,無法用吻來喚醒你。」

「我不會讓你永遠困在這個軀殼裏,我一定會傾盡所有,把你的靈魂找回來。到時候,你一定要幸福的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她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感受他的體溫。

「吳競,我知道你聽不到我說的話,但我還是想對你說……如果有下輩子的話……」

「請你,讓我繼續愛你好嗎?」

「我想為你煮飯洗衣……想親手為你折每一件衣服……」

「我想照顧你每一天 ……直到我們一起老去。」她擦擦眼淚,笑著說,「還有我想生下我們的孩子,你說我們要生幾個孩子好呢……」眼眶滿滿都是淚,把他的臉都模糊了。

她離開他的胸膛,摸著他的手掌心,指尖在他溫熱的手心輕輕地寫下再見。

一室靜謐,只剩心電圖監測儀的聲音,規律的響著。

入夜的風聲,在頂樓聽起來格外淒涼。巫小雨獨自一人來到醫院的至高點,她爬上水塔的鐵梯,站在水

塔頂,從懷中拿出她準備好的人形黃紙符,上頭的符咒是用鮮血寫下,她脫下身上的外衣,卷起兩只臂膀的衣袖,手臂上同樣寫滿血符咒,她對著陰寒的天際,口吐神諭。

「小雨。」

天命忽然無聲無息出現在巫小雨身後,她驚嚇地轉過身,天命上前握住她被鮮血染紅的手臂,搖搖頭,「不要這麽做。」

天命望著巫小雨瘋狂的眼神,靜靜地凝視她。

巫小雨心一慟,痛哭失聲,上前抱住天命,「我想不到其他方法了——除了詛咒我自己,我只剩下這個方法可以救他了——天命……嗚嗚……你告訴我,我還有什麽方法可以把他四分五裂的靈魂從潔瀚的天地一絲一縷的找回來?」

天命摸著她的臉龐,淡然的目光有著一抹憐憫。「小雨, 如果愛一個人,就不應該用詛咒來解決事情,你老是想一個人往身上攬,這壞習慣怎麽就是改不了……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過「轉命」這件事嗎?」

「你是說上一回幫馬纓丹轉命那件事?」巫小雨灰心地搖頭,「我想過,但是轉命這件事要有另一個人願意犧牲,馬纓丹能夠順利轉命,那是因為馬纓丹和她妹妹戴恩娜,她們兩個人的執念夠強大,才能夠順利延續馬纓丹的未來。但吳競不一樣,這是突如其來發生的橫禍,所有能夠順利轉命的要素在此時此刻都不成立!」

天命摸著她的頭發,試著提醒,「你還記得我在多年以前跟你提起的折壽嗎?」

她點點頭,哭著說,「我有想起來,但人類的壽命才多長,我把我的壽命全交出去也不夠找回吳競的靈魂碎片……」

「你為什麽這麽確定把你所有的壽命都交付出去給天地,也無法找回吳競的靈魂呢?」

巫小雨往視天命胸有成竹的眼神,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天命, 「難道……你曾跟我提起折壽六十年給

一名男人……對象就是吳競嗎?」

天命笑而不答。

「你在十多年前就知道我會愛上吳競?!」

天命掏出一條手巾將她手上的傷痕包紮起來,「小雨,我偷偷告訴你,你會活到一百四十九歲……」

「我?活到一百四十九歲?」

「我本來不知道你有這個未來可以選擇,應該說……是另一個「你」讓我知道原來在我永無止境的時間中,還有另一個未來可以選擇。」

「另一個「我」……天命,你究竟在說什麽,我越聽越胡塗了……」

「你聽不明白也不要緊,因為那是個很悲傷的故事。」天命撫摸她的臉龐,「我並不希望你知道太多。」那是另一個巫小雨為了救吳競,付出的代價。

「天命,你有方法救吳競是不是?」

「是的,我的方法就是你折六十年的壽命給吳競,這樣,你剛好可以與吳競一同偕老。」天命無視她驚訝的眼神,溫柔摸著她包紮妥當的手。

「小雨,我和另一個你,為了走到今天這個未來,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病房內隱約傳來交談聲,兩男一女,女人的聲音……他認得出來是軒轅家族的女王軒轅紅蓮,另外兩名男性是青龍會的當家範歲玉、玄武會的當家石天琴。

為什麽這三位巨頭會聚集在他身邊?

吳競覺得自己已經清醒,但不曉得什麽原因,他無法順利睜開眼皮,那感覺就像他的意識是清醒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像是困在一個黑暗的匣子。甚至連丁點聲音他也無法自由控制從聲帶發出。

這樣似曾相識的情景,像當年他經歷過的山崩,他們一家人被埋在車裏,那種狹窄陰暗的恐懼,一點一滴侵蝕他的知覺。

心跳加快。

他聽得見身旁的心電圖監測儀頻率加速的聲音,難道他現在躺在醫院裏?

吳競試著讓情緒冷靜下來,好好地想想,他這幾天發生什麽事……記憶慢慢清晰起來,他記得和「她」在一座詭異的島上,和誰在一塊呢?

江旭。

腦中浮現甜蜜的呼喚聲,他想起來了,是巫小雨。

吳競覺得自己霎時忘記巫小雨的面容,心中有些驚悸。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麽事呢?他努力地回想,但腦中的記憶像不斷翻轉的流沙,快要想起來了,像被人將沙漏重新翻轉,記憶又被撥散。

吳競內心焦急,似乎還發生了一件更重大的事情,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這時候,傳來一陣急促的步伐,他聽見第四個聲音說——

「巫小雨的靈堂已經搭建好了。」

什麽?!吳競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靈堂?巫小雨?

不可能的!這件事絕對不可能的!

他有強烈的預感,他知道自己救了巫小雨!

救?

他為什麽下意識地使用「救」這個詞……是發生了什麽危險嗎?吳競整個腦袋都要爆炸一樣。

身體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連呼吸都是一種折磨。「唔……」

床上的吳競發出痛苦的聲音,睡在一旁沙發上的朱心突然驚醒,她趕緊跳下來,奔到病床邊,按下緊急呼救鈴。

不一會兒,醫生和護理人員進來病房查看吳競的情況,醫生拿著筆型手電筒,掀開吳競的眼皮,照著他

的眼珠子。

「醫生,病人情況怎樣。」

「癲癇發作。」醫師回道,指示一旁的護理人為病患註射鎮靜劑。

「我沒聽過大師兄有癲癇的癥狀啊,是不是傷口惡化了?病毒感染?僵屍病毒?」

朱心因擔心過度胡亂的問話,醫生有瞬間的錯愕,恢覆專業後解釋道,「並非癲癇發作的人都有癲癇癥,癲癇的發生,通常是腦部有不正常的電流釋放,引起腦神經細胞將訊號傳達全身,引發其他器官引起非自主性活動。」

「醫生,可以請你用簡單的詞匯解釋嗎?」

「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抽搐。你不用太過擔心,只要好好陪在病人身旁,保護病人,不要讓病人發生危險就好。」

朱心在一旁看著護理師在點滴袋下方註入鎮定劑,看著吳競痛苦的表情漸漸和緩,這才放下心來。

醫生診斷完後和護理師離開病房,此時在外頭談話的軒轅紅蓮走進病房,對朱心說,「天命要是再現身,記得通報。」

「是的。」朱心只見過軒轅紅蓮兩回,對氣場強大的前婆婆感到很不適應。

軒轅紅蓮離開前,突然想到什麽,又轉頭對朱心叮嚀道,「夫妻之間偶爾鬥嘴吵架無傷大雅,但不要仗

著軒轅黑寵你你就得寸進尺,結婚離婚又再婚,簡直把婚姻當兒戲,再讓我聽到你吵著要離婚,我就送軒轅黑出家當和尚。」

朱心瞪大眼睛,兩條腿發軟。軒轅紅蓮說到做到,而且軒轅家族沒人敢違逆軒轅紅蓮的命令,說要送軒轅黑出家當和尚可不是像她一樣可以隨便說說,是真的有可能發生。朱心立刻恭說:「我保證不胡鬧了,婆婆,你千萬不要送他出家當和尚……」

軒轅紅蓮嚴厲的眼神轉緩,「你母親年輕時也跟你一樣性子,不過生了你之後,個性變得成熟穩重……也許你該好好跟軒轅黑討論,兩個人是否該生個孩子。」

軒轅黑此時從病房外走進來,神救援朱心,他說道,「媽, 我跟小豬仔還想多享受兩人世界,你就省了替我倆操這個心了……」

軒轅黑嘴唇一勾,提醒道,「大哥龍一的初戀情人要是再找不到,他就真的會遁入空門。」

軒轅紅蓮一想到大兒子軒轅龍一這死腦筋,怎麽會對一名小時候才見過一次面的陌生小女孩心系至今。「這個佛系大兒子我已經懶得再多說什麽了,就一切隨緣吧,緣分到了自然他就想通了。」

朱心恭送軒轅紅蓮離開病房,軒轅黑走到她身邊,開口關心詢問吳競的狀況,「如何,有醒過來嗎?」

朱心先是謹慎地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天命師父說今晚大師兄一定會蘇醒。」她拉拉他的衣袖,輕吐一口氣,往他身上靠,「希望這七天 一切順利。」

「一定會的。」軒轅黑低頭親吻朱心,撫摸她的臂膀。「等巫小雨撐過這七天,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

「嗯,天命師父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原來我們和巫小雨的連結這麽深厚,如果不是她找上天命師父改變我們所有人的未來,我和你不會相遇,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幸福。黑,我希望大師兄和巫小雨能夠幸福。」

吳競在巫小雨死後的第三日總算可以下床走動。

他如天命預言那樣,第一日便已蘇醒,但他渾身動彈不得,像全身癱瘓的病人,躺在床上,只剩下眼球能夠轉動,吃喝拉撒都需要旁人協助。

第二日,他總算可以發出聲音,第一件事便是詢問巫小雨的下落,他們支支吾吾,直到他發出怒吼,嘔出了鮮血,他們才老實告訴他巫小雨死了。

這個消息,讓他渾身發涼,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們說的。

第三天他可以下床走動,在他百般追問下,軒轅黑和朱心總算肯跟他說了來龍去脈。

軒轅黑請人將巫小雨靈堂的照片發送到他手機,把現場照片遞給吳競看,吳競憤怒的情緒頓時像被冰冷的風雪凍結。

「大師兄……小雨她、她……」

軒轅黑以眼神示意朱心不要再多言,朱心也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把安慰的話吞進肚子裏。

吳競覺得自己似乎在另一個世界中,為什麽他回想起的記憶,都與軒轅黑和朱心描述的不同。他明明記得自己好好保護了巫小雨。

「帶我……」他虛弱地發出聲音,「帶我去靈堂那裏。」

「不要吧,大師兄,你應該多休息,等身體好了,想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看呀。」

軒隨黑連忙戳了朱心的腰,暗示她不要亂說話。

吳競眉頭蹙攏,想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看?有靈堂可以這樣子的嗎?他側轉過臉,瞇起眼睛註視朱心。

朱心渾身不自在的挺直背,張大眼睛,對著吳競微笑。

吳競和朱心對望了好一會兒,朱心忍不住眼神開始游移,吳競這才把犀利的視線收回,暗暗地笑了。

「帶我去靈堂,我要親眼看到才相信你們說的。」

「耶——」朱心焦急地拉高嗓子,「大師兄, 真的不急於一時啊。」

吳競眉頭也不皺地拔下手上的點滴,翻身下床,抓起掛在一旁的大衣穿上,掏出口袋中的車鑰匙,丟到軒轅黑面前。

「Darker,你來開車。」

吳競來到殯儀館,看見簡易的靈堂,眼神往左右掃了掃,發現靈堂內不少眼熟的人,他問:「為什麽巫小雨的靈堂會有三方大會的人?」

軒轅黑嘆了一口氣,說,「巫小雨在臺灣又沒親人。」

朱心也接著說:「對啊, 她拜托我們找多一點的人來參加她的告別式。」

「她、拜、托、你、們?」吳競抓住了朱心破綻百出的話。

朱心神情尷尬地瞥了一眼擡手抹臉的軒轅黑,吶吶地說,「Sorry……」

吳競叉著腰,覺得自己被蒙在鼓裏,顯得相當不耐煩,「你們跟小雨到底暗中進行什麽事情不能讓我知道?為什麽要騙我她已經死了?」

「大師兄……我們沒有騙你啦,小雨是真已經死了。」朱心作了一個深呼吸後,才硬著頭皮說出真相,「小雨……折了六十年的壽命給大師兄你……」

「你說什麽?!」吳競楞住。

這是吳競完全沒想過會聽到的答案,一時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折壽六十年給他?這世界上有這麽荒謬的事情?

「軒轅黑,她說的是否屬實?」

軒轅黑點點頭,「確實有這件事,你受得傷太重,巫小雨折去六十年壽命換你一命。」

吳競失聲啞笑,「軒轅黑,連你也懂得開玩笑了,折壽給我?」笑得憤怒,他說道:「一命換一命,你以為這像救人捐血一樣嗎?」

「類似類似。」朱心趕緊補充說,卻是惹得吳競更加憒怒,他重重槌了靈堂的桌子一下,桌上的鮮花素果被他的力道彈飛起來。

吳競繞到靈堂後面,三方大會的人忽然將他攔住,吳競出手將擋住他的人一個大外割甩了出去。

朱心看著一整個暴走的吳競,驚愕說,「黑……大師兄才剛康覆, 一個人就能打十個,會不會太誇張了?」

「住手。」一道清冷的嗓音出現在殯儀館門口。

吳競手裏揪著黑衣人的領子,扭頭看見出現在門口的天命,忽然間弄懂了一切。是的,唯有這瘋狂的女人能想出要巫小雨折壽六十年給他這種瘋癲念頭。

「吳競,你若不想讓巫小雨的苦心白費,就不要破壞靈堂的設置。」

「苦心白費,你這瘋婆子究竟在密謀什麽?」

「你去打開棺木看看。」天命說道。

吳競狐疑地看著像鬼魅一樣的天命,他快步走到簾幕後面,一點猶豫也沒有地直接翻開棺木頂蓋,看見棺木裏的東西後,瞠目而視。

「這……這是什麽?」

棺木裏面只有一張人形符紙,符紙上頭有紅色的符咒。

他轉頭看著走進簾幕後面的天命,她抓住他的手。「你跟我來。」

在簾幕外頭等著吳競的軒轅黑和朱心,正奇怪吳競怎麽還不出來,棺木裏面沒有屍體啊,他應該很開心才是,怎麽在裏面待那麽久還沒出來。

「奇怪……天命師父呢?」朱心發現原本站在門口的天命不見了,拉著軒轅黑問,「剛才師父不是還站在那兒嗎?」

軒轅黑眉頭一皺,走到靈堂後面,大手一揮掀開簾幕,吳競並不在裏面。

朱心跟在他身後也嚇了一跳,「大師兄和天命師父都不見了。」

軒轅黑慢慢將棺木蓋子合上,「我推測吳競應該被天命帶走了。」

「黑,你好像對天命師父一點都不好奇,師父常常來無影去無縱,你都不會覺得師父有可能是特異功能人士嗎?」

軒轅黑深深地看了朱心,「如果你見過朱雀王,就會對不老的天命感到司空見慣了。」

「不老?」

「我小時候見過天命,她的容顏絲毫未改。」

「朱雀王也是嗎?」

「朱雀王不是不老,而是朱雀王永遠都是同一個朱雀王。」

「你的意思是指……從初代朱雀王到現在的朱雀王都是同一人?」

「沒錯,」

朱心張大了嘴,嘴巴塞進一顆拳頭都沒問題的誇張程度。

「呃……我們還是乖乖在這裏守七天,像天命師父說的,用那張符紙騙過鬼差,以為小雨真的去世了,這樣折壽六十年給大師兄的計劃就萬無一失了。」

吳競被天命抓住的瞬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他的印象中,天命不喜歡其他人靠近她,在他奉朱雀王的命令跟在天命身側那一段日子,也從未近她十公尺之內的範圍。而就在剛才天命抓住他手的瞬間,不曉得為什麽他覺得將天命聯想成蔦蘿。

「你……」

天命轉頭凝視吳競,露出一抹淡笑,「這麽多年過去, 你終於發現了。」

吳競內心的震驚還未消退,他擡頭看著四周環境,越看越眼熟,「這……這不是我家嗎?」

「江旭……」

吳競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指著天命的臉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天命掀開頭上的兜帽,眼神平靜地望著他,「我是什麽人對你而言並不重要。你不是要見巫小雨嗎?」天命指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就在那兒。」

吳競趕緊奔了過去,一靠近床邊,便發覺巫小雨面如死灰,他伸出手觸碰她的臉頰,以為會是冰冷的,想不到卻是有溫度。他驚異地擡頭,問:「她的臉色是怎麽回事?明明身體有溫度卻沒有呼吸,你在她身上動了什麽手腳?」

「我讓她進入陰陽兩界的縫隙,躲避鬼差。」天命揚高視線,對吳競說:「這七天當中鬼差必須帶走一條魂魄,那條魂魄原本是你的,但在我們的努力下,這條時間線的未來才得以改變。」

「我們?另一人是誰?」

「你曾經見過的……另一個時間線的巫小雨。」天命沒讓吳競有機會發問,她接著說,「那名第一次喚你江旭的巫小雨……你記起來了嗎?」

天命用低沈輕柔的嗓音說著一個跨越時空的故事,吳競從一臉這女人果然是瘋子的表情,越聽臉色越沈重,聽完後,他將臉埋在兩掌裏。

他在機場外遇見呼喚他本名的巫小雨原來是從另一條時間線過來的,而那一條時間線的吳競活不過二十九歲,死在藍月虎魄島,巫小雨成為藍月虎魄島的人柱巫女。

天命告訴他,那名巫小雨用遍了各種方法想改變他註定死在二十九歲的命運,可是她消耗巫力回到過去的時間,卻讓他死得越來越淒慘,最後她再也無法接受自己一只被困在沒有他的時間裏,自殺了無數次,但是由於自身強大的巫力讓她無法死亡,反而每自殺一次,她的壽命便延長一年,另一個時空的巫小雨活到一百

四十九歲。

那個時空的吳競,是國道山崩的唯一幸存者。而朱心並沒有順利逃離開膛手王子的魔爪,吳競發現她渾身赤裸的被丟在天橋底下,身心受創的朱心只信任吳競一人,吳競把對家人的思念投註在同樣失去家人的朱

心身上,為了治愈朱心,聽聞藍月虎魄島上的不老泉能治百病,吳競便前往島上竊取不老泉的泉眼,卻與藍月虎魄島的巫小雨相戀,但受到朗夫人的雙胞胎妹妹白紗嫉妒阻擾,挑撥巫小雨,吳競真正愛的人是朱心,

為了救他愛的女人,故意引誘巫小雨愛上他,吳競直正的目的只是為了順利拿到不老泉。

吳競打算帶著巫小雨一起逃出藍月虎魄島,但受到白紗挑撥的巫小雨,無法相信吳競真正愛的人是她,在離島的前一刻反悔,身上的巫力誤傷了吳競。巫小雨的巫力特殊,混合白虎一族的血統和南王卑南族巫師的血統,不老泉的泉水無法治愈吳競,吳競在隔天的日出照射下身體自燃而亡。

巫小雨帶著吳競的遺物出島,尋找朱心的下落,在旁人的說明,她才知道原來朱心是開膛手王子的受害者,體內被註射了不明病毒,吳競想要治好朱心身上的病,才會冒險潛入藍月虎魄島竊取不老泉。

被病毒感染的朱心已經雙目失明,四肢末端也壞死,巫小雨看著生不如死的朱心,才知道島外的人,都被這波不明病毒感染,而將病毒散播出去的人就是開膛手王子。這波從朱心身上培養的病毒,被國家正式命

名為「誅心病毒」。喝下不老泉的朱心,自願成為實驗對象,直到十年後,這波誅心病毒才研發出疫苗,臺灣島上人民才得以獲救,這十年之間,臺灣一直被其他國家列為高危險地區。

天命從沒有想過真的有另一時間線的可能,因為她的時間是無限,且沒有未來。但是巫小雨不一樣,她一直相信有無數個寶宙,無數個可能性,所以她打破了時間界線的障壁,找到了沒有未來卻擁有無限時間的

天命。

因為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相遇,天命才知道自己可以改變這個時空所有人的天命。天命去過另一個巫小雨的時間線,她發現在那個巫小雨的時空裏,其他人都在,唯獨沒有朱雀王和她自己。

天命接受了另一個巫小雨的請求,讓吳競活過二十九歲。由於天命的時間與朱雀王是緊緊相連,她無法離開朱雀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朱雀王陷入輪回,所以她砍了朱雀王,趁著朱雀王修覆肉體的時間,回到過去時間,當她找到江旭的時候,已經發生國道山崩,為了斬斷悲劇,她故意讓江旭選擇江蘋活下來,讓未來的吳競生活重心放在江蘋身上,並將女巫天眼的傳說散播出去,她唯一沒有算到就是朱心的雙親會死於天災,天時改得突然,她遲了一步。

她讓吳競潛入怪盜紅朱家中,埋下未來朱心和軒轅黑的姻緣線。

而這個時空的巫小雨深受巫病所苦,因為她的父親是藍月虎魄島逃脫的族民,她的母親是南王卑南族的公主,祖母是南王卑南族巫師,巫小雨繼承兩族巫能強大的血統,兩族祖靈都在爭奪巫小雨,使她陷入幻覺的折磨。另一個時空的巫小雨被白虎族人帶走成為人柱巫女,天命要改變這個巫小雨的未來,她與韓國最強巫女金錦花達成合作條件,讓金錦花帶走巫病發作的巫小雨,讓她成為降神巫,這樣兩族的人都無法爭奪巫小雨,而她協助金錦花李震雄的獨子李奇勳避開生死劫。

吳競聽完天命為了改變他的命運以及所有人的命運,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全身像被抽光力氣般癱軟,他問:「 那……小雨呢?」

天命移眸看了他一眼: 「你是說哪一個巫小雨?」

他握緊了拳頭,「你說為了讓我活下來,活到一百四十九歲的巫小雨。」這樣的壽命……她究竟自殺了多少次?吳競難受得無法呼吸,真是個傻女人。

「你想見她嗎?」天命輕聲問道。

吳競猛然擡頭,驚問: 「你能讓我見到她? !」

「你真的想見另一個時空的巫小雨嗎?不後悔?」凝視著吳競堅定的眼神,天命似吟似哀地低聲嘆息。

「命運啊,總是讓人又愛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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